第四百四十一章 旧神之亡！

　　这是一个有着灰败色干裂皮肤的人形怪物。
　　它头生双角，双眼被一根根灰线缝合起来，四条手臂垂至脚踝，行走间手足并用。
　　当它睁开眼——
　　沸腾的熔浆在它眼眶中翻滚流淌，一层层迷雾从它身上喷射出去，隐蔽了它的身形。
　　“这家伙厉害吗？”柳平问道。
　　“根据公开发布的情报，它前几天刚被永夜中的几个怪物联合围攻，受了不轻的伤，这种时候正适合我们出面与它接触。”一名小队成员道。
　　“只有我们吗？”柳平问。
　　“还有其他小组——哪个小组成功的蛊惑了它，任务的奖励就是哪个小组的。”另一名小队成员道。
　　柳平看着对面的两男一女，摊手道：“那我们还等什么？”
　　三名队员都露出尴尬之色。
　　“嗯？什么情况？”柳平问。
　　“其他几个小队实力太强，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没错，两个最强的小队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在东边的黯魔峡谷围捕它，企图以力量让它彻底臣服。”
　　东边——
　　柳平朝东边望去，只见荒野的深处有着连绵起伏的山脉。
　　黯魔峡谷应该就在那群山之中。
　　一行行燃烧小字忽然浮现：
　　“你与七位炼狱的神灵缔结了三千道神柱契约。”
　　“唯一尚未陷入死亡的炼狱旧神正在遭受围攻，性命危在旦夕。”
　　“契约的力量让你生出了感应——”
　　“你与旧神均可感应到彼此的位置。”
　　“去救你的盟友吧！”
　　柳平心中确实产生了隐隐约约的感应。
　　“是那个地方……”
　　他喃喃着，回头望向小组的其他成员，说道：
　　“走，我们去找旧神。”
　　两男一女面面相觑，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忘记了，你们不敢去跟其他小组的人战斗。”柳平恍然道。
　　他化作一道冲天的光柱，瞬间掠过长空，闪了几闪就去的远了。
　　几名小组成员站在营地里，目送他远去。
　　“队长，我们怎么办？”那女子问道。
　　“我们继续守在这里——这个永夜世界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到处都是怪物，就算去到旧神那里，也有其他的小组守在那里，完全无法靠近。”一名男子道。
　　“没错，我们就在这里坚守，顺便为设定集收一些从未见过的招式。”另一名男子道。
　　“这根神柱世界真是奇怪，混杂了无穷的死亡灵魂……而且来自数不清的世界，有些世界连设定集上也没有。”女子心有余悸的道。
　　“补充设定集也有奖励拿——如果我们能找到特别强大的招式补充进来，奖励绝对不亚于蛊惑旧神。”
　　“那还等什么？”
　　“准备一下——”
　　三人忽然闭上嘴。
　　他们猛然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材非常高大的女子出现在营地的另一端。
　　她站在黑暗里，正好处于营火的笼罩范围之外，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
　　“你是何人？”
　　队长警惕起来，摆出防御姿态问道。
　　那女子略一踌躇，说道：“我并非有意要打扰你们，只是你们进入我的果园了。”
　　果园？
　　三人朝四周望去。
　　只见四周俱是乱石和杂草，不远的地方有着七八颗枯死的歪树。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果园。
　　“少在那里胡言乱语，再敢靠近，我就杀了你。”队长喝道。
　　女子恍若未闻，目光不住的打量着三人，喃喃道：“都不是本地的果实呢，看上去相当稀有……”
　　她想了数息，忽而缓缓朝前走了几步。
　　营地里的火光顿时照亮了她的身形。
　　只见她的臂弯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颜色各异的果实。
　　幽幽冷风吹来。
　　她的裙摆下露出一根长长的雪白腿骨。
　　……
　　柳平身形电闪，在高空中不断加速飞掠。
　　大地上隐隐约约传来各种窥探与威胁的气息——
　　这没有办法，在永夜之中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存在。
　　柳平双目一凝，忽然伸手从虚空中抓出百纳刀。
　　嗡——
　　长刀发出阵阵低吟，散发出的杀意仿如绝世凶物一般。
　　霎时间。
　　大地上一切威胁的气息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
　　毕竟柳平这一招“若有声闻者尽皆斩落断魂于此”，乃是从未现世的奇诡刀术，来自六道轮回种子、功德、创造与序列，天生附带“出其不意”的效果。
　　柳平又是使刀的祖宗。
　　这时他浑身散发着“谁上来谁死”的杀意掠过长空，那些能在永夜中混下去的怪物们，只需略一感应，便知道最好的选择是远远躲开。
　　狂风在身后呼啸。
　　柳平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长空，飞入群山之间。
　　近了。
　　更近了。
　　凭借着与七位炼狱神灵的契约，他完全能感应到那位炼狱旧神的状态。
　　“它的生命力有如风中残烛，按说早就应该已经熄灭了……但为什么直到此刻还能坚持？是等着我去救它么？”
　　他目光转动，迅速在一片山隅间有所发现。
　　“在那里！”
　　柳平顿时朝那个方向飞去。
　　这时候，他已经能看见下方的景象。
　　十几名强大的战士围绕在那位旧神的四周，不断的放出各种攻击术法，击打着它的身躯。
　　“如何？你这种过时的神祇，已经完全抵挡不住我们的攻击，还不快快臣服？”一名男子站在山岩上，抱着双臂问道。
　　炼狱旧神浑身是血，艰难的抬头望向天空。
　　它看见了柳平。
　　其人顺着它的目光望去，顿时也发现了柳平。
　　“去杀了他！”
　　那名男子喝道。
　　几乎在他开口说话的同一时刻，柳平忽然松开百纳刀，喝道：
　　“安德莉亚。”
　　“给你！”安德莉亚在虚空中回应道。
　　一柄镶嵌着宝石、造型华丽的长刀从虚空出现，落在柳平手中。
　　燃烧小字瞬间跳出来：
　　“圣灵安德莉亚已具备神圣之力，这是上帝给予的一部分报酬，因此其提供的兵器将根据你的特性而改变。”
　　柳平从高空朝下俯冲而去，同时双手持刀奋力一斩——
　　次级奇诡刀术。
　　“若有声闻者尽皆斩落断魂于此”！
　　长刀上猛然响起了一阵洋溢着欢乐气息的活泼旋律，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鞭炮爆竹声，以及各种笑声、喧闹的欢呼、发自肺腑的高歌声。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黑暗夜空之下，唯有这柄刀以震动嗡鸣的方式，演奏着喜庆祥和的韵律。
　　虚空中，仿佛有无数天使在跟着唱：
　　“在这欢庆的日子，我们赐福于你，愿你事事顺意，身体健康，能在大地上宣扬主的道路。”
　　锵！
　　长刀落地，深深插在一块岩石上。
　　所有人默默注视着柳平。
　　为首那人叹了口气，哑着嗓子问：“你这是什么刀法？”
　　柳平道：“随机变幻的刀法，你中奖了吗？”
　　“早知道你有这样的刀法，我又何必让大家上前领死。”那人道。
　　“早说你不愿意让他们领死嘛，你不说，我怎知？”柳平问。
　　那人陷入沉默。
　　突然，一连串的“嘭嘭嘭嘭嘭——”声响起。
　　四周那些攻击者的身躯爆裂开来，化作血雾，被冷夜的寒风吹散而去。
　　此刀法以音声为锋刃，但有闻者，即是中招。
　　只剩下那名首领独自站在山岩上，张口怒吼道：
　　“巨人壁垒！”
　　他身后浮现出一道巨人虚影，将他彻底笼罩其中，与外界隔绝开来。
　　但见巨人的虚影不断爆发出层层震颤。
　　——原来那一道次级奇诡刀法被巨人虚影承受住了。
　　柳平后退两步，守在炼狱旧神身边，一边暗暗戒备，一边朝虚空望去。
　　只见一行行燃烧小字迅速浮现：
　　“你以圣灵兵器和神圣之力施展了次级奇诡刀法：”
　　“若有声闻者尽皆斩落断魂于此。”
　　“此刀法展现出莫测与随机生成的音震歌曲，且下一次曲目必有变化，就算被载入噩梦设定集，也因其变化万千而不可防御。”
　　“此外。”
　　“你的‘杀戮为乐’无法生效。”
　　“众多敌人之中，没有足够强的家伙，因此你获得的魂力仅有一点点，无法用来提升境界。”
　　“——除非你杀掉对面那个家伙。”
　　所有小字一收。
　　柳平朝那巨人虚影中的人看了一眼，心知此时他尚且受着虚影的保护——
　　这肯定是什么极其罕见的护体道具。
　　柳平便暂时不管他，一把翻出卡书，飞快的对炼狱旧神道：“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让人来救你——”
　　话音刚落。
　　一行燃烧的小字跳出来，浮现在他眼前：
　　“它死了。”
　　柳平一怔，缓缓扭头朝身边望去。
　　只见炼狱旧神躺在地上，双目即将合上——
　　它用最后一口气发声道：“以我之灵魂，归于你的麾下，以做效劳。”
　　几乎同一时刻，对面那名人类愤怒地吼道：“不！明明只差最后一点了，它应该臣服于我，而不是你！”
　　轰！！！
　　炼狱旧神身上爆发出冲天的烈焰，在天空中凝聚成最后一点火光，飘飘荡荡的落在柳平面前。
　　火光散去，化作一张灰色卡牌——
　　“牢狱之锁，火与雾的神主。”
　　“炼狱套牌，旧神之七。”
　　“已死亡。”
　　“它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代表着炼狱的七位神灵，与你签订了攻守同盟契约，知晓你手上的卡书乃是死亡系。”
　　死亡系卡书，有着可以让人复活的能力。
　　——虽然那需要非常大的代价，但总归是最后一点希望。
　　柳平将灰色卡牌放入卡书，收了起来，这才望向对面的敌人。
　　只见那人脸上露出愤恨之色，随手就翻开卡书，从中摸出一张金色卡牌。
　　“你杀了我的所有手下，现在我要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握住金色卡牌，立刻就要将之抛出去。
　　异变陡生——
　　他整个人乃和虚空中那个巨人虚影，乃至那张金色的卡牌和卡书，统统如碎裂的玻璃一样散开，化作纷飞的细微颗粒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是什么情况？”柳平奇道。
　　他警惕的朝四周望去，却发现四周没有任何人。
　　安德莉亚的声音忽然响起：“他违背了四大法则，这是法则的惩罚。”
　　“什么意思？”柳平问道。
　　他注意到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凝滞，那些散落在风中的血雾纷纷化作碎裂的细微颗粒，飘洒着飞入虚空，彻底不见踪影。
　　安德莉亚飞快地说道：“在这个时间线上，炼狱旧神不仅没有死，还背叛了痛苦女士背后的残忍主母，开始在永夜中行噩梦的道路——这是历史上注定会发生的事。”
　　柳平想了一下，说道：“没错，我记得这件事。”
　　——不仅记得，自己还从它手上赢得了那张噩梦卡牌：梦魇行者！
　　两人说话间，四周的虚空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时间线快断了——柳平，你要立刻想办法！”安德莉亚惊慌的道。
　　“到底什么情况？”柳平镇定的问。
　　“它不该死在这个时刻，一旦它死了，后续时间线上的一切因果都将无法成立——时间、空间、命运和因果律这四大法则将会立刻反噬一切，将一切都拖入平行时空，再也无法回来！”安德莉亚道。
　　“我要怎么做？”柳平问。
　　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开始凝固，如同玻璃一样化作晶莹剔透的固体状，而那些飞舞在空中的尘埃也陷入了停滞。
　　这是一切的毁灭！
　　“你要想办法让因果成立！要让后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因为它的死而断灭——可是后续的事都必须是它做出来的——这简直是没有办法的事！”安德莉亚绝望的道。
　　柳平心念电闪，忽然抽出那张灰色卡牌。
　　灰色卡牌上，那位炼狱旧神朝柳平望来，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抱歉，我没有坚持住，他们的攻击太猛烈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知道炼狱的神位是可以争夺和继承的，把你的神位借我一用！”柳平道。
　　“好，我的盟友。”它伸手朝着柳平一指。
　　柳平身周猛然浮现出一道道疾速穿梭的烈焰，在他头顶聚拢，化作一顶烈焰之冠。
　　一道道炼狱的法则汇聚在他左右，不断传授着他关于炼狱神位的奥秘。
　　柳平脸上显露出一股明悟之色。
　　“你不会眷恋炼狱的神位，不是吗？”旧神有些担心的问。
　　“不会，我们是盟友，我绝不会夺取你们的神位——神位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柳平道。
　　这时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
　　仿佛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动整个世界陷入某种深不可测的毁灭之渊。
　　柳平深吸了一口气，放声吼道：“吾乃牢狱之锁，火与雾的神主！”
　　轰——
　　无尽的火焰与雾气从他身上朝四面八方铺散开来。
　　那种凝固仿佛被打破了。
　　但柳平能感觉到，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次做出动作的机会。
　　——这是四大法则给予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安德莉亚绝望的道：“柳平，必须是它！后续的事都是它做出来的，就算你继承了它的神位，你也不是它，这是逻辑上最大的破绽！”
　　“放心。”柳平传音道。
　　他抬起手——
　　霎时间，一道迷迷蒙蒙的虚影从他身上轰然升起，化作数十米高的巍峨身躯。
　　这是一个有着灰败色干裂皮肤的人形怪物。
　　它头生双角，双眼被一根根灰线缝合起来，四条手臂垂至脚踝，行走间手足并用。
　　当它睁开眼——
　　沸腾的熔浆在它眼眶中翻滚流淌，一层层迷雾从它身上喷射出去，隐蔽了它的身形。
　　柳平变成了炼狱旧神的模样！
　　——特效师！
　　——欺骗！
　　从这一刻开始，往后所有的事，都是他扮作那位旧神所做出来的！
　　如此一来逻辑就说得通了。
　　炼狱旧神已死，但有人假扮它，去做到了它在后续的时间线上所做的一切！
　　电光火石之间，四周的一切凝固顿时烟消云散，仿如从不存在一样。
　　风。
　　永夜的风重新开始吹拂。
　　整个世界再次恢复了正常。